罗丝·格兰杰-韦斯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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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罗丝·格兰杰-韦斯莱的恐惧

是否原创:是

作者名:不辍(lofter同名,去年曾在lof发布)

 

备注:尝试在这篇中以罗丝的视角出发,借赫敏生育这条线索刻画战后的hp众人群像,希望能达到一种哈特暖暖的效果。

 

以下为正文:

“听着,小家伙(little one),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供证。”

罗丝·格兰杰—韦斯莱将手中那把塑料小锤重重地敲在餐桌上,力度之大震得她那一头蓬松的红色卷发都颤三颤。她还不到四岁,就已经把这一套法律术语背得滚瓜烂熟。如果有人问她麻瓜法庭和威森加摩在审判程序上有什么流程,她会把双手背在身后,一板一眼地用稚嫩的声音列出有条理的一二三四,只是在斟酌某些名词时会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母亲。

“罗丝,他还听不到你说话呢。”赫敏一只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另一只手拍拍女儿的后脑勺。一盘满满当当的三明治从空中飘来,稳妥地落在母女二人的面前。罗恩边从厨房走出来边把魔杖插回牛仔裤口袋里,“真像你妈妈,”他把罗丝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可不是每个三岁的孩子都了解米兰达警告的,是不是?”

“是啊,就像不是每个孩子都像小弗雷德一样,还没学会走路就会抓着爸爸的魔杖点燃韦斯莱烟花的。”赫敏说。

罗丝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也想玩!我也想玩!”她伸手要去抓爸爸裤子口袋里的魔杖。

“行啦,我们一会儿就能见到小弗雷德和乔治叔叔啦。”趁着赫敏和女儿说话,罗恩悄无声息地把魔杖抽出来,伸手放到她绝对够不到的位置去了。

“小家伙也和我们一起去吗?”

在得到妈妈的肯定答复后,罗丝把手搭到赫敏的肚子上。很难相信妈妈圆滚滚的肚子里藏着一个和她一样的小孩,很难相信这个生命正和自己的妈妈血脉相连,妈妈刚刚吃掉的三明治是不是也进了这个小家伙的胃里?像是听到了姐姐的心声,罗丝手心下的那块皮肤突然隆起一座小丘,仿佛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急于证明自己的存在,要和罗丝碰个拳头玩。

“罗恩,他又踢我了!”赫敏抓住丈夫的胳膊,没有注意到罗丝被吓了一跳,急急地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

 

 

那是罗丝第一次接触“家庭会议”这个概念。她隐约记得那天爸爸一直笑得很温柔。爸爸给妈妈准备了玫瑰花茶,她却一直在说啊说啊说,列举一些罗丝已经忘记了的理由,茶放凉了都没有端起杯子抿一口。罗丝自己倒是记得那天下午的小饼干特别好吃,奶奶的手艺果然不一样。

“……下面进入本次会议的最后一项议程,家庭成员投票。同意一位新成员加入格兰杰-韦斯莱家的人请举手——”

奇怪的是爸爸妈妈谁也没有马上表态。蓝色和棕色的眼睛都把视线锁在罗丝身上,仿佛她拥有至关重要的一票否决权。罗丝又拿了一块小饼干,突然想起上周末去哈利叔叔和金妮姑姑家里做客的时候,她和詹姆在储藏柜里找到了一大罐巧克力饼干,摆在小阿不思前试图教会他数数。她想起婴儿的目光在詹姆、天花板和罗丝之间游移,想起詹姆如何小心翼翼地把弟弟抱在怀里,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当罗丝举手的时候爸爸高兴极了,他激动地抱起女儿,把她抛到空中又接住好几次。罗丝猜想如果不是妈妈制止他,他很有可能会抱着罗丝再转一百圈。在快乐的眩晕感里,她看着爸爸脸上的雀斑随着笑容舒展开来,妈妈的笑声也从身后传来——我一定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罗丝骄傲地想。

 

 

 

……但我现在有那么一点儿后悔了。在前往乔治叔叔家的路上,罗丝盯着妈妈的大肚子懊悔地自省。在她进入这场“家庭会议”之前,为什么就没有人提起过这些呢?为什么詹姆没有告诉过她,小阿不思还是肚子里的小家伙的时候,金妮姑姑有没有夜半失眠、呕吐恶心?对于这场家庭会议的结果,她是不是可以……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上诉?

“……上次乔治还和我说呢,他和安吉丽娜最近也在考虑……”尽管爸爸显然不是在和她说话,驾驶座传来的声音还是钻进了罗丝的耳朵里。

“……安吉丽娜也和我说过,她连名字都想好了,如果是个女孩,就叫罗克珊,如果是男孩……”

“为什么不叫金妮?他们更爱小弗雷德胜过爱他们的小家伙,对吗?”

恰好是红灯,罗恩一脚踩在刹车上,回过头来看着罗丝,高高地扬起眉毛,显然不敢相信这个问题居然是女儿问出来的。

“我的甜心,你怎么会这么想?”赫敏把女儿搂进自己的臂弯里,罗丝猜想自己现在和那个小家伙之间只隔着一层妈妈的皮肤。尽管有点费力,但赫敏还是压下肩膀低下头来,把一个轻柔的吻印在罗丝的红发上,“每个孩子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收到的都是一样的爱。”

“小弗雷德的名字……爸爸,弗雷德叔叔长得和乔治叔叔一模一样,对吗?你们一定非常想念他。但为什么他们不给她——如果是个女孩的话——起名为金妮或者莫莉呢?难道他们不爱金妮姑姑或者奶奶吗?难道他们……觉得小家伙的名字不重要吗?他们觉得她不重要吗?”

罗丝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越来越低,妈妈把她搂得更紧了,但是这并没有消弭她心中突如其来的恐慌。“你们……你们也会觉得小家伙不重要吗?或者……以后会觉得我不重要吗?”

“不会的,罗丝,我和爸爸可以向你保证。”罗丝抬起头来,妈妈的脸离她那么近,她甚至可以看到那双棕色眼眸里的小小的自己。“乔治叔叔和安吉丽娜姑妈很爱、很爱他们的小家伙,就像我们也很爱、很爱你一样。”

“小弗雷德的名字是为了纪念我们所失去的人,而金妮姑妈和莫莉奶奶都还好好的呢。”绿灯亮起,罗恩调整好坐姿,汽车平稳地向前驶去,“他们对小弗雷德和罗克珊的爱会像我们对你和小家伙的爱一样——用你妈妈在威森加摩法庭上的话来说,‘保持绝对的公平公正’。”

 


“惊喜!看看谁来了——”在一声戏剧性的爆响中(小弗雷德抓着安吉丽娜的魔杖站在乔治背后,面前还摆着一份未上架的魔法把戏坊产品),哈利替金妮掸去头发上的彩屑,显然已经对乔治的把戏见怪不怪了。

“你们怎么也有空来了?”赫敏牵着罗丝的手踏进小屋,安吉丽娜赶紧迎上来,要扶她到就近的扶手椅上坐下。

“你的笑话退步了啊,”罗恩抱起小弗雷德,侄子在他的怀抱里咯咯笑着,“弗雷德,你快告诉你爸爸,如果让罗恩叔叔来操办,一定要让哈利叔叔打扮成斯巴达克斯战士,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我是考虑过这个方案,”乔治伸出手假装要咯吱罗丝,“但是我担心哈利胸口的火龙纹身会吓到我们的小玫瑰花。”

罗丝吃惊地看着哈利叔叔。

“闭嘴吧,乔治。”哈利说。

 

 

 


乔治叔叔和安吉丽娜姑妈家的后花园是罗丝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地方之一。院子不大,但足以摆下一套下午茶的桌椅,铺展开一片柔软的绿茵地,斜生几株野生的杂草,还矗立着一座小小的喷泉——这喷泉是麻瓜设计的,原本是赫敏送给乔治和安吉丽娜的新婚礼物,自从上个月被亚瑟爷爷研究过后就出了点问题,会向每个靠近它的人滋水。

大人们在桌子边围坐一圈,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只茶杯,一架婴儿车停在金妮身后。在附近的草坪上,詹姆死死按着手中的地精,不让它靠近弗雷德,因为他一直想把地精抢走,看看能不能把它塞进韦斯莱魔法烟火的火筒里。

“这是我的地精!”詹姆抗议道,“我留着它有用处!”

“有什么用?”弗雷德挥舞着他的小拳头。

“我……我要……”詹姆咬着下嘴唇,努力从脑海中挖掘一个惊天动地的地精使用大计。

“我们来打扮它吧,怎么样?”罗丝开口了,“乔治叔叔之前和我爸爸提起过,他最喜欢把地精打扮成小天使挂在圣诞树上了。……噢,地精!天使!多有趣的法子!”

他们又争执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如何平分地精的打扮工作:罗丝负责头饰,弗雷德给它找衣服,而詹姆有权处理其余的所有首饰。这是一只精力充沛的地精,尽管它被塞进不合身的洋娃娃的连衣裙里,尽管头上那只过大的花环压住了它的耳朵,它依然在詹姆的手里奋力挣扎,嘴里嘟囔着一些地精语言的骂人话。

“帮帮我!”詹姆说,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过。

罗丝和弗雷德一人按住地精的一只胳膊,詹姆把一片叶子围在地精的脖子上。“好丑的项链。”罗丝尖锐地评价。

“这不是项链,是口水巾,”詹姆骄傲地解释,为自己知道朋友不了解的名词而自豪,“阿不思每天都要戴。”

“为什么?”弗雷德问。罗丝低下头,看着那只地精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气鼓鼓地盯着詹姆,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天使。

“因为他是一个婴儿!”詹姆咧开嘴笑了,“婴儿就是这样的。他得戴着口水巾,穿着尿不湿,你得照顾他们呀!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阿不思都要一直待在爸爸妈妈的身边……”

“那你呢?”罗丝不知不觉地松开压着地精的手,“爸爸妈妈不再一直待在你身边了,你怎么办?”

“我?我可用不着担心这个。等你到了四岁就知道了。”詹姆骄傲地挺起胸膛,俨然一位小小男子汉,“我爱阿不思就像爸爸妈妈爱阿不思一样,我可是哥哥,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嘿,我的地精……”

地精翻起身来咬了弗雷德一口,摆脱最后的枷锁后摇摇摆摆地冲向远处的灌木丛。弗雷德和詹姆都追地精去了,留下罗丝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她看见自己的妈妈又一次把手搭在了肚子上,和安吉丽娜姑妈说话时笑得温柔又随和。在汽车上萌生的担忧愈燃愈旺,刚刚詹姆也承认了对吗?那个小家伙终究会得到比她更多的关注和爱。可这怎么可能呢?阿不思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吮着手指打量世界——他怎么可能把哈利叔叔和金妮姑姑从詹姆身边夺走呢?

一声嘹亮的啼哭打断了罗丝的思绪,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声音是来自阿不思的婴儿车里。她从来没听到他这么激动过。哈利叔叔放下茶杯,走到婴儿车旁边抱起阿不思,轻轻拍打着婴儿的身体,嘴里还念着一些轻柔的话。但是没有用,阿不思哭得更大声了。“他估计是饿了。”他转头向金妮姑姑说,手上拍打的动作也没有停止,“而且还拉裤子了。”

“我去给你拿尿不湿。”乔治叔叔也站起来。

“金妮,我们这边走……”安吉丽娜姑姑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金妮姑姑身边。

“真是二胎家庭的烦恼啊,”罗恩抿了一口茶,“我和赫敏在这看着孩子,你们快去照顾阿不思吧。有那么多人围着他转,我们的小阿不思还真是幸运哪。”

“我们以后也要经历这些的。”赫敏又一次把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梅林,我感觉昨天还在给罗丝换纸尿裤呢。”

……所以这些都是真的,是不是?只要妈妈肚子里的小家伙一出生,爸爸妈妈就再也不会那么爱她了。那个小家伙一定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怪物,天生就法力高强,会给所有的大人施咒语,让他们离罗丝远远的——

罗丝再也忍不住了,她咧开嘴,坐在草地上大哭起来。

 

 

 

当他们坐在回家的汽车上时,罗丝已经不哭了。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儿童座椅上,膝盖上放着乔治叔叔塞给她的蒲绒绒(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培育的新品种,在昏暗的环境里可以发出粉红色的光),手里抓着一大块安吉丽娜姑姑送的奶油杏仁糖,头上的辫子是金妮姑姑编的,她还贴心地帮罗丝用蓝色的缎带系紧。高楼的影子被路灯的光线剪碎了,一段一段地洒在车里。爸爸妈妈还在说一些罗丝听不明白的话,她困得不行,脑袋一点一点的,早就忘记自己今天下午为什么哭了。

“胎动得这么厉害……出门……最好别再……”她隐隐约约听到爸爸的声音。

“这周末……圣芒戈……”妈妈的回应她也听不清了。

罗丝垂下了紧抓着糖果的右手,脑袋歪向一边。她今天玩得实在是太累了。

“罗恩,罗恩!”她突然又听见妈妈尖锐地喊爸爸的名字,这声音把她从梦中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孩童的烦躁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啼哭。可是当她看清自己的母亲时,恐惧把她的哭喊堵在了喉咙里。汽车急急地被刹停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她从来没有见过妈妈的脸白成这样,即便是她不小心用爸爸的魔杖把妈妈的工作文件点燃了那次也没有。赫敏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毛衣,她的头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几声破碎的呻吟从她的口中溢出,罗丝还注意到妈妈似乎在发抖。

罗恩没有说一句话。他打开车门迈出汽车,在麻瓜街道上果断地幻影移形,消失了。只留下罗丝和神色越来越痛苦的赫敏。“妈妈?”罗丝竭尽所能让自己不要哭,但她的声音还是不可抑制地带上了哭腔。“你怎么了?爸爸去哪儿了?”她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袖,无比恐惧地看到妈妈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腹部。赫敏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于尖叫。“妈妈?”她又问了一次,努力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妈妈如此痛苦。奶油杏仁糖掉到了地上。

漫长的十秒钟后,罗恩重新出现在了汽车旁边,身旁站着一脸困惑的哈利——但他只往车窗里看了一眼,困惑的神情就消失了。

“罗丝……”在呻吟的间隙,赫敏努力抬起手拍了拍女儿的后脑勺,“妈妈没事……小家伙……”

“走吧罗丝,”哈利叔叔已经拉开了车门,他掏出魔杖轻点几下,罗丝身上的几道安全带就自己松开了,“你爸爸妈妈得去一趟圣芒戈。你跟哈利叔叔来,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麦乐鸡块,好不好?”

 


“梅林的冲水马桶啊。”哈利绝望地低声感叹。他当了近五年的父亲,却从未处理过如此棘手的孩子哭闹事件。罗丝打翻了那份麦乐鸡块,把蟾蜍形状的薄荷冰淇淋甩得满地都是,三只没有被及时吃掉的巧克力蛙绕着她跳来跳去,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画片躺在地上,教授还幽默地朝哈利挤了挤眼睛。她从回到哈利家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哭,金妮不得不把詹姆哄进房间里,又施了一个闭耳塞听咒,免得詹姆听到罗丝的声音跟着一起哭。罗丝先前整整齐齐的小辫全乱了,一头蓬乱的红发犹如溢出的岩浆。她的脸蛋也红彤彤的,整个人看起来像一簇燃烧的火球。

“好啦,好啦,告诉哈利叔叔,你为什么哭?”看到第三代火弩箭也没能成功分散罗丝的注意力,哈利只好放弃了用零食和玩具哄好孩子的战略。他蹲下来,平视在沙发上打滚的小姑娘。

“妈妈……我要妈妈……”罗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不明白……妈妈说小家伙……”

“如果你乖乖听话,不大吵大闹,”哈利叹了口气,看来不得不采取他最不情愿的那个方案了,“哈利叔叔就带你去爸爸妈妈在的地方,好吗?”

罗丝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判断哈利的话可不可信。“你得签字画押。”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时说。

哈利语塞。签字画押?真不愧是赫敏·格兰杰的孩子……他挥挥魔杖,凭空变出了羊皮纸和羽毛笔。“一言为定,格兰杰-韦斯莱小姐。”

五分钟后,罗丝在羊皮纸的右下角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哈利再尝试着把一块吹宝泡泡糖递给她时,她没有抗拒。

 

除了圣诞节聚会,罗丝鲜少看到那么多亲友聚在一起。产房外的走廊里站满了她认识的人。珀西叔叔和爸爸站在一位治疗师旁边,珀西叔叔连连点头,而爸爸脸色发白,似乎根本没在听。芙蓉姑姑紧紧握着莫莉奶奶的手,两个人在低声说着些什么。亚瑟爷爷陪在外婆身边,她痛苦地把脸颊埋在手心里,肩膀在微微发抖。乔治叔叔在角落里坐着,小弗雷德在他的怀里睡着正香。卢娜阿姨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她带着罗丝所熟悉的那种微笑,冲从走廊另一头走来的哈利和罗丝挥了挥手。

“情况怎么样?”哈利问。

“一切顺利。”卢娜回答,“我跟罗恩说过了,赫敏不会有事的。我没有在圣芒戈看见一只蝻钩……”

“妈妈呢?”罗丝跑过去,拽了拽卢娜的衣袖。“哈利叔叔说如果我不哭,就带我来找妈妈。我们签了协议的。”

卢娜把罗丝抱起来,用自己的脸颊贴贴她的。“小饼干,你妈妈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在卢娜第二次要贴罗丝的脸颊时,罗丝闪开了。先前的恐惧重又攫住了她。“妈妈呢?”她又问了一次。

“你妈妈正在创造一个生命,罗丝。”卢娜用她独有的、轻飘飘的语气柔和地说,“她要送给你一份礼物,一个朋友,一个很爱、很爱你,也会很深、很深地被你爱着的人。”

罗丝突然觉得这话好像听过,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场家庭会议上,妈妈好像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紧接着她又想起了别的什么,但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对的,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是小家伙吗?就像……就像詹姆和小阿不思?”

哈利走近,刮了刮罗丝的鼻尖,又在与卢娜对视一眼后轻轻地笑了。

“对,就像詹姆和小阿不思。”他说。

 

 

罗丝不知道自己在爸爸的怀里睡了多久。走廊上大人们的低声细语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闹得她睡不安稳,接连做了好几个莫名其妙的梦:先是一只身披鳞甲、满口獠牙的小怪物像蛇一样蜕掉一层皮,竟然变成了小阿不思的模样;紧接着小弗雷德穿着天使的服装登场,在一群地精的注视下抱起小怪物变的阿不思——妈妈突然出现,腹部和一年前一样平坦,把小家伙从弗雷德手中抢过来塞进罗丝怀里,“这是给你的礼物。”妈妈用哈利叔叔的声音说。罗丝低下头,却发现小家伙的脸被一层薄雾挡住了,她怎么也看不清楚。
“就像我说的一样,一切顺利。”她听到了卢娜阿姨的声音,但不确定是不是在梦里。她感觉爸爸轻轻地把她放下,听起来所有人都在走廊里奔跑——罗丝揉着睡眼从椅子上坐起来,看见小弗雷德躺在对面的长椅上熟睡着,大人们全都到走廊另一头去了。

在治疗师细碎的叮嘱、外公关切的询问、奥黛丽姑姑的轻声安抚中,罗丝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罗丝呢?罗丝是谁在照顾?她没事吧?”

哈利叔叔幻影显形到罗丝身边,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到人群所簇拥的那张小床旁。赫敏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她看起来很累,但不再痛苦。罗丝小心翼翼地替妈妈把一缕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捋到耳后。“太谢谢你了,哈利。”赫敏抬起一只手,把女儿的小手紧紧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在这漫长的一个夜晚之后,罗丝很高兴地看到妈妈终于又露出了微笑。“我的小玫瑰花,妈妈给你带来了一份礼物。想不想见见那个小家伙?”

妈妈没有忘记我!罗丝快活地想。她是给我准备礼物去了,就像卢娜阿姨说的一样!爸爸妈妈一定是在给我准备一份超级大惊喜,一份全世界最好的礼物,一个好朋友,一个将会很爱、很爱我,也会被我很深、很深地爱着的人……

有人从身后拍了拍罗丝的肩。罗丝回过头来,发现爸爸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怀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

“罗丝,来和你弟弟打个招呼。”罗恩蹲下来,好让女儿看清怀里的婴儿。

小家伙比阿不思还要小一圈,和罗丝梦里的小怪物长得一点儿也不一样。他没有鳞片,只有稀疏的头发;他没有獠牙,只有一对圆圆的眼睛。罗丝伸出手,戳了戳婴儿肉嘟嘟的脸颊。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在罗丝收回手时盯着她的手指。

“听着,小家伙,现在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罗丝,他还太小了,听不懂你说什么呢。”金妮姑姑说。

“我知道,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罗丝又一次很轻、很轻地戳了戳弟弟的脸颊。“你好啊,小家伙。”

我们会度过一段很美妙的时光的。罗丝心想。等他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她就会教他米兰达警告是什么意思,把詹姆、弗雷德和阿不思都介绍给他,到时候他们就会一起在草坪上追逐地精。她要把自己的那把玩具审判锤送给他,告诉他怎么分辨韦斯莱假魔杖和真正的魔杖。他们会一起读妈妈买的百科全书,一起吃莫莉奶奶烤的小饼干,一起依偎在爸爸的身边,听他讲哈利叔叔打败黑魔王的故事。

因为你将会很爱、很爱我,亲爱的弟弟,就像我也会很深、很深地爱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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