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与秋(GG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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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跨越整个残酷的秋季,奔赴一场你给的逃亡。”——Anounymous

 

      他得知盖离开的消息时,正开着车前往远离戈德里克山谷的任何地方。他到底要去哪,目的是何方,以及他去那个地方的意义...他什么也不知道。

      车是麻瓜的。具体是哪位的,他也不清楚——他在发生那件悲痛无比、彻底改变他人生的事故后,内心一片空白,但又混乱无比,这种无法被任何事物和解的感受促使他从山谷外的麻瓜乡路间,顺手占有了一辆福特牌汽车,随后便开着它走向逃亡之路。“逃亡什么?”脑海里一个声音不断回响。逃亡痛苦、死亡与混乱....他的大脑,再次陷入迷惘。

      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由于巫师的某种天生特质和魔杖的存在,他根本不需要研究如何操作这复杂的机械。叹了口气,他望向窗外。

      大片麦穗染成的金黄色飘忽而过,其中掺杂着几簇绿。麻瓜画师拉斐尔——大概是叫这个名字吧——都难以调成的克莱因蓝色天空覆盖在田野上方,压着他似乎有些喘不过气。

      死亡。亲人。爱人。病痛。空虚。悔恨、尖叫、恐惧、阿不福思....这些词语和名字顺带着画面一遍遍在他眼前闪过,晃得他甚至看不清路边飞驰的葡萄园。

      阿莉安娜...兄弟、荣誉、幸福。然后又是背叛....

      再然后...“盖赖特·格林德沃”。吱呀一声,可能是田间的大片野草与石子的缘故,汽车被迫停了下来。周围如此寂静——尽管是在金秋时节的大白天,万物丰收的日子里。车里的少年静止着。

      “盖赖特·格林德沃…”脑海里的回响越来越大。嘭!少年推开门的巨大声响惊起一列站在葡萄架上的乌鸦。

      忽然感到挂在脖子上的锥形体吊坠勒着他,于是他取下来,发现容器里曾盛满的液体此刻混浊着,发着令人忧惧的暗红色光芒。少年眯起眼睛,仔细地注视着。渐渐,容物化成了一缕烟,在瓶子里疯狂变换着形态,最终浮现出一个画面:另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孩正匆忙收拾着随身物品与应急药物,几分钟后,嘭!他消失在阴暗的房间里。空旷的小屋使它墙壁上刻的字样异常突出:“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浓烟消失了,吊坠内的容物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倚在车旁的少年身后葡萄架上又站了一排乌鸦,吊坠的挂链也放松下来,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

      但少年的内心不是的。

      “他离开了…盖赖特离开了…”他喃喃自语,“他抛弃我,抛下他本该承担的责任,抛下他的错误离开了!!…”

      少年的喃喃变成了怒吼,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上。乌鸦再一次被惊起,不满的一圈又一圈在他头顶的天空中盘旋。远处传来麻瓜开另一种巨型不知名机械的轰鸣声,他看着那巨大的机器在麦田中肆意地碾压着,像伏地蝠贪婪地觅食。空中弥漫着成熟果子的香气和麦穗的芳香,风吹动了他的头发。

      但他对这如诗般的秋不感兴趣。他只想回到两个月前,那个疯狂、甜蜜又似梦般的盛夏。那是他拥有盖赖特的日子啊…

      周围渐渐模糊。

 

二、“整个夏季我都待在他身旁。等我醒来时,夏日已去。”——Tim Mcgraw by Taylor Swift

 

      “阿不思?”他感到有人在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叫着,便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男孩一头淡淡的白金色头发,歪着脑袋,调皮地笑着。“盖赖特!”阿不思吃惊地叫道。

      “怎么啦,看到我很吃惊吗?”盖赖特用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托起阿不思的下巴,是他正视自己的眼睛。噢,这该死的空山灰!阿不思积了一肚子火气,想张口撒出来,但与盖赖特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深灰色的温柔瞬间将海蓝色的怒火吞灭,他张嘴吐出的只有“我想你了,盖。”

      盖赖特英俊的脸不动声色地红了,他浅笑了一下。“走走吧。”他说,顺便伸出手将倚坐在车门旁的阿不思拉起。他的手如此纤细却有力,紧紧握着阿不思的手,足以让阿不思倾心。

      他们一步一步地在田间小路上走着。沉默良久,阿不思还是开口:“盖赖特…阿丽安娜,我妹妹…” 盖赖特看着阿不思,认真地倾听着他。阿不思看到,他的眼睛甚是好看——里面有山川河流、星辰大海,有对阿不思的爱意、野心勃勃的报复,有年少轻狂的傲气,也有冷酷和柔情,还有一种…无辜。

      阿不思心又软了。

      可她是你妹妹。阿不思脑海里的回响又出现了。你必须问明白….

      “盖赖特。为什么你要…伤害她?”

      身旁的男孩顿住了。他眯起眼睛,轻声问道:“什么?”

      阿不思周围响起阵阵蝉鸣,头顶的太阳不知何时变得火热。他看向周围,这回,顿住的是他——大片的金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初生不久的麦苗。葡萄架子还未搭起,成排的鸟儿栖息在葱绿的树上。

      这是夏天。

      他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一切噩耗发生之前,回到穿花呢子衬衫、日日夜夜都属于盖赖特的日子里。

      阿不思颤抖着。

      “盖赖特…”他转身扑倒他身上,豆大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到盖赖特的肩上。“盖…你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不要伤害阿丽安娜…能不能不要抛开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而离开…”

      盖赖特似乎没明白阿不思在说什么,但他最见不得自己的男孩伤心。

      “阿不思,看着我,阿不思!告诉我,有谁欺负你了?”

      阿不思红着眼,没说话。他始终不想揭穿,在不久之后,伤害他的是盖赖特啊。

      “你跟我保证。”

      “保证什么?”

      “永远不会伤害我、和我家人。”

      盖赖特嗤笑了一声。“当然,阿不思,当然。我保证。”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可阿不思没听到,他能想到的只有盖赖特的“我保证”…

      他们的手紧紧相握着。

      似乎一整个夏天,盖赖特都陪在阿不思身旁。

      他们常常一同走在雨后满是泥泞的小路上,或者偷麻瓜的“破铁皮机械”(实际上是一种叫“汽车”的东西,且还盖赖特称它为肮脏的垃圾,可他们不得不承认这垃圾还挺好用…)并改造它,使他能带他们自由地翱翔在空中;他们会携手走过戈德里克山谷的每一个角落,或坐在一个不出名的小酒吧里畅谈未来;夜晚,山头总能见到他们并排坐着的身影,以及盖赖特用魔杖迸射出的烟花;他们淌过山谷小溪,走过牛羊遍地的草坪,受着夏雨的洗礼、记着每一个踩在木屋地板上吱呀响的脚印,坐在屋顶上喝着黄油啤酒,数着漫天远古而璀璨的繁星,筑起跨越红蓝之爱的紫色屏障…

     “未来总有一天…”盖赖特在某个夜晚,微醺着对阿不思说,“我会征服整个麻瓜世界。以及巫师世界。曾经我不知道要从哪一步开始…但现在我已经不知不觉迈出了一大步…”

      “为什么?”阿不思问。

      “因为我已经征服了你,你是我的整个巫师世界。”

      午夜的微风从从山那边徐徐吹来,带来阵阵青草与森林独特的芳香。风能吹散一切炽热的焦虑,但却吹不走阿不思脸上泛起的淡淡红晕。他们躺在开遍野菊的草地上,沐浴着月光。他们靠的是那么近,近得阿不思能感受到盖赖特的一呼一吸…周围的月光、小屋、羊圈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阿不思感觉又有人在拍他的肩膀。“先生?”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周围还是熟悉的金黄色以及麦子和果园混在一起的飘香。“嘎——嘎——”乌鸦低低的在藤架上叫着。一位麻瓜着装的老农俯着身子:“需要帮忙吗,先生?”

      阿不思沉默着,那张本该有活泼阳光少年气息的脸上此刻如伦敦的雾一样沉闷。

      他站起身,怔怔地扶着汽车,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先生,如果你确实有必要得到帮助——”

      轰地一声,等不及好心的麻瓜把话讲完,阿不思控制着车子飞一般地向前驶去。

      秋风乍起,灵巧地钻进敞开的车窗。白日灿烈的太阳此刻已归入西边的地平线下,余晖照亮天边的片片彩云。汽车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到田间的农民们都难以看清那是什么。轮胎滑过的地方卷起一地的落叶,再如下雨般从空中缓缓落下,远处传开归巢鸟儿的阵阵啼声。

      车就这么一直向前驶去。

 

三、“我们将永远陷于邦妮和克莱德的循环之中,除非我转向正义的一边。毫不意外,我将矛头对准了你——因为我们都背弃信义,谁都不会赢。”——Getaway Car  by Taylor Swift

 

      四十六年后的某一天。

      一位长着浓密红棕色毛发的中年人坐在家中。他手里拿着一份《预言家日报》,上面的头条清晰可见:“阿不思·邓布利多,于1945年击败著名头号黑巫师盖赖特·格林德沃。” 动态照片上,阿不思一脸微笑着,朝镜头招手。但,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犀利而深邃的海蓝色眼眸后是无限的悲凉与无奈。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喃喃。

      但一抬头,窗外又是一年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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